Box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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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者, undated
手稿 1 葉;30 x 21 cm. 有紅色修正。詩一首 (Note 2)
譯自:The Swimmer. By Robert Francis (1895-1985)
你看他怎樣一路化解,
滿懷信心,一點也不用暴力,
化生人為友善,敵人為同黨。
大海能毀他,卻輕輕托住他。
他自衛,用海水來抵抗海水。
他靠着,枕着危險。溺人的海
是他防溺的僅有依賴。
有誰會更加兩情相悅地
和情人共枕呢?他不斷張臂
順利而有力地愛撫着對方。
有人溺於愛如溺於暗海,有人
被愛緊緊抱住,如泳者此刻
被海水抱住。慵懶地他轉身
仰泳——泳者仰着,情人睡着。
外科手術室:男病房, undated
手稿 1 葉;30 x 21 cm. 有紅色修正。詩一首 (Note 2)
譯自:Surgery ward : men. By Robert Graves (1895-1985)
手術之後發生的情況
令外科醫師們驚慌(錯不在他們),
他們的保證騙不了我多久。
護士們畏縮而擔憂的面容後面
一隻白熱的獨眼專瞪着我
催汗成河從頭皮湧向肚皮。
我唿哨,喘氣又唱歌,蒼白的指節
緊抓住牀沿,幾乎要抓裂:
依舊不屑發狂人的尖叫,
免得值班護士疾奔過走道,
嗎啡的針頭向我瞄準 ......
嗎啡夫人
和她那毒蠍之吻,旋轉之黑夢,
只為不信任她我竟敢裸對,
(比能夠忍受的還多出兩分鐘)
裸對這無奈無比的原始痛苦,
比恐懼與悲傷更猛烈,比愛更奇異。
鷹棲, 1988-01-10
夜鶯曲, 2009-02-28
國外來信, undated
雪人, undated
手稿 2 葉;30 x 21 cm. 有紅色修正。詩一首 (Note 2)
譯自:The Snow man. By Wallace Stevens (1879-1955)
一個人得有冬天的心腸
來觀照霜與松樹枝頭
如何凍結了成塊的雪;
而且還得耐寒了很久,
才看到杜松上披掛冰條,
針樅的亂影在遠方閃耀
反射一月的陽光,竟能不想
風聲裏有沒有一點悲慘,
零星的樹葉沙沙作聲,
那正是大地上面的聲響,
滿是同樣的風聲
刮着同樣空洞的地方,
聽風人在雪地上聽來,
他自己本是虛無,看到的無非
是不在現場的虛無與在的虛無。
艾爾金石雕觀後, 2009-03-29
手稿 1 葉;30 x 21 cm. 有紅色修正。詩一首 (Note 2)
譯自:On seeing the Elgin Marbles. By John Keats (1795-1821)
我的心神脆弱不堪;大限
重壓着我,像被迫沉睡不醒,
而每件幻想的峭壁,尖頂
神工艱鉅,都說我必死不免,
像一隻病鷹仰望着蒼天。
但流淚又未免太柔弱而縱情
只為挽不住高處的風雲,
見不到清新的曙光睜眼。
腦際想見的光輝,如此恍惚,
為心頭帶來難言的惆悵,
像這些奇迹也帶來眩暈
之苦,將希臘的壯麗盡付
遠古去消磨——付予怒浪,
付予落日,付予宏大的陰影。
——2009.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