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株荔樹, 2015-11-02

手稿 3 葉；30 x 21 cm. 有紅色修正。詩一首。余光中曾到訪永春縣桃城鎮洋上村的祖厝，古厝後種有五株百年荔枝樹，回憶起小時候爬樹的快樂時光，有感而發，寫下這詩 (Note 2)

最後車到了萬杉鄭古厝
不見萬杉，卻有五株荔樹
穿過磚灶猶存的廚房
攀上屋後土石雜砌而成
不平之平台，小心落腳
滿地的亂石間老根盤錯
沿根仰望，樹幹合抱不攏
霜皮雨溜，茂葉蒼黛
巨蔭成蓋，針孔滴漏著青霄
平台上自東向西一排荔樹
庇蔭着古厝半畝的故事
古厝坐南朝北，我探頭北望
越過鱗鱗瓦坡，燕尾對攞
可窺山勢起伏，背負着遠天一碧
鄉人從左到右，指點出三峰
石齒、玳瑁、鐵甲，正是
承堯叔畫中網皴的故鄉
也許小時候我曾經攀過
余江海卻說，他記不得了
但記得這一排五株高樹
他真的陪我冒險爬過
「再來比賽一次吧，」
鄉人笑說，又爭相告訴我
海峽對面遲歸的遠客
說八月果熟，滿樹甘荔枝
纍纍垂着絳紅的虬果
收成，足足有四五百斤
「這麼豐富啊？」我大吃一驚
「簡直請得動東坡老饕了！」
一時，不知該可惜，一顆
也沒有緣份入口，或是該
自豪於擁有多產的果林
吾鄉在洋上村，轄於桃鎮
出了厦門機場，高速路
要攀坡穿嶺，穿過九條隧道
才抵達吾縣，一路找到
百年前父親呱呱一聲啼
降生在泉州轄下的山縣
這山縣，也是近一世紀之前
母親，江南一嬋娟的女子
自太湖岸邊，運河過處
師範學院剛畢業分發來此
因此我有幸向她投胎
　　——2015.11.2